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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厂最卷新品,长在丈夫们的耳朵上
发布日期:2025-10-07 11:45:53  稿源:每日人物

戴上耳机不问世事的丈夫和男友们,总给人一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、不顾伴侣死活的割裂感。很快,这副耳机就从“骑车专用”变成了“身体的一部分”,一个“新器官”。上下班通勤、拼车、开会,甚至做家务时,耳机都长在了他的耳朵上。他由此开发出了一套多任务系统:一边开着电话会议,一边还能和同事低声交流;一边拖着地,一边听着球赛解说,听到激动处还能暂停家务,盯着手机看几十秒进球回放。


明星同款耳机,成了丈夫们的“救星”

综艺《姐姐当家》出圈的名场面里,演员董璇的丈夫张维伊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。

不是因为他情商多高,也不是因为他多爱老婆,而是因为他走哪儿都戴着一副耳机——无论是开车、吃饭,还是跟人聊天,那副耳机始终稳稳地夹在他的耳廓上,仿佛那才是他的本体。


▲ 《姐姐当家》中张维伊无论在干什么都带着耳机。图 /截图

没想到,这番不遗余力的带货,换来的不是泼天富贵,而是铺天盖地的段子和表情包。有人调侃张维伊“戴的是半永久耳机”“他是不是在听小说赚外快”。还有人跑到电商平台,找到商品链接后,留言直截了当地问:“这是不是张维伊同款?”

客服起先还嘴硬说不是,在网友的逼问下,最终还是承认了。

热度空前,该品牌的耳机销售们却高兴不起来,大倒苦水说:自从张维伊的耳机出圈后,自家这款耳机的销量反而下降了。

甚至别的品牌方也跟着遭殃。有产品页面甚至特地标上“非张某同款”以示割席,还有另一家品牌方表示,辛辛苦苦宣传了一整年,结果张维伊一下子把风头全抢了去。或许是为了避免更多争议,节目组后来贴心地给张维伊的耳朵打上了马赛克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丈夫们的耳朵变得忙碌起来,大多数时候都戴着一副若隐若现、造型奇特的设备——它不塞进耳道,也不罩住整个耳朵,而是以一种近乎“悬浮”的姿态,挂在耳廓上、夹在耳垂边,或者像一根科技感十足的“外置骨头”横在脑后。

它们被统称为“开放式耳机”。不隔绝环境音,支持长时间佩戴,看上去还颇有未来感——正是这些特性,让它迅速成为不少男性的“救星”。

80后陈有趣就是其中之一。在张维伊的名场面火爆之前,他就购买了同款耳机。

在那之前,他的耳朵被入耳式降噪耳机占据。妻子无数次和他发飙:“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?”她不止一次地和丈夫强调,在家里应该摘下“耳朵上的那个东西”。

一开始,陈有趣不理解,他戴的黑色入耳式耳机,明明看着不显眼,更没有吵到妻子,她却表现出了反感。妻子则觉得,陈有趣戴耳机虽然没有吵到她,但也听不到她讲话了。

后来,就算是在餐桌上,陈有趣的耳朵也学会了见缝插针。

先观察妻子今天只是想好好吃一顿饭,还是想跟他聊几句。如果是前者,他会戴上耳机安心听书,如果是后者,他必须摘下耳机以示尊重。要是恰好没读懂氛围,妻子吃着饭突然想跟他聊一句,他没反应,又说了一次,他还是没反应,那么到第三次,妻子一定会丢来愤怒的眼神。

戴上耳机不问世事的丈夫和男友们,确实总给人一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、不顾伴侣死活的割裂感。

同样被男友长时间戴耳机习惯困扰的还有沈明美。她和男友异地恋,每次见面,她最常盯着的不是男友的脸,而是他耳朵上那副白色的AirPods。

她在北京工作,男友在上海体制内,两人一个月只能见两三次。沈明美自然觉得,两个人面对面的时间短,应该珍惜利用在一起的每个时刻。

但每一次,男朋友都有不能摘下耳机的理由。

出门坐地铁戴,因为忍受不了噪声;刚刚的音频没有听完,所以出了地铁还要戴;走路要戴着,为了听导航;在咖啡厅还得戴着,因为没事可做。而且耳机降噪一开,沈明美喊男朋友的名字,都要好几次才有反应。

理由变多以后,她开始觉得,自己的声音在男友看来,是不是也是所谓的“噪声”。一开始,她还会因此和男朋友爆发几次争吵,后来,沈明美暗自和男朋友较劲,她想看看,如果她不提醒,对方要多久才能自觉摘下耳机——事实证明,只要她不说话,男朋友完全没有摘下耳机的自觉。最后,男朋友成了她的前男友。

陈有趣幸运一些,没有让局面恶化下去。几个月前,一款耳夹式耳机进入他的视线。重量轻、佩戴无感,并且存在感降低不少,这些卖点一下子抓住了他。毫不犹豫地下单,迫不及待地试戴后,这对耳机几乎被“焊”在了陈有趣耳朵上,他也实现了听书和听老婆话两不误。


▲ 陈有趣为他的耳夹耳机特地装了保护壳。图 /访谈者提供

不同于陈有趣主动“入坑”开放式耳机,也有人选择主动买一副开放式耳机,送给对象。

“我再也受不了他老说‘我没听到’。”张佳宜说。她的男友是个“五毒俱全”的声音消费者:音乐、播客、新闻、视频、有声书,每天戴耳机超过六小时。在家里,她叫他,他不应;她走到他面前,他才茫然地摘下一只耳机:“啊?你说什么?”

张佳宜是95后,在广州工作两年,每次下班回家,看到怎么喊都不理的男友,回她这副略带无辜的表情,张佳宜都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吞。

后来,遇上优惠活动,她给男友买了一副开放式耳机。“我不知道他之前到底是真听不见,还是装的。”她说,“但反正现在他能听见了。”有了开放式耳机,男友再也无法用“听不见”当借口了。

开放式耳机,

卷成打工人的“新器官”

大部分人入坑开放式耳机,都是冲着实实在在的功能。

三年前,林鹏和妻子去海南度蜜月,为了在骑行的同时能听导航又不错过环境音,他入手了第一副骨传导耳机。那个时候,这还是个新鲜玩意儿,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,觉得这黑科技既解决了安全问题,又不像入耳式耳机那样闷堵。


▲ 林鹏的骨传导耳机。图 /访谈者提供

很快,这副耳机就从“骑车专用”变成了他“身体的一部分”,一个“新器官”。上下班通勤、拼车、开会,甚至做家务时,耳机都长在了他的耳朵上。他由此开发出了一套多任务系统:一边开着电话会议,一边还能和同事低声交流;一边拖着地,一边听着球赛解说,听到激动处还能暂停家务,盯着手机看几十秒进球回放。

在这个注意力极度稀缺的时代,一副开放式耳机,成了许多打工人在日常生活中为数不多的“私有领地”。通勤路上、做饭间隙、办公摸鱼、甚至睡觉前——他们通过耳机,在一片嘈杂中圈出了一小块属于自己的声音空间。

在开放式耳机刚刚走进市场时,这片空间的售价并不便宜。一开始走专业路线的韶音,推出的骨传导耳机价格普遍在千元以上。华为首款耳夹式耳机FreeClip刚刚问世时,售价也高达1299元——因为采用了独特的设计和技术,开放式耳机的价格门槛普遍都比较高。

然而,蓝牙耳机市场卷到今年,众多新玩家的加入不仅丰富了用户选择,也显著拉低了开放式耳机的价格。早期如韶音、Bose等品牌定价多在千元以上,一些高端产品甚至高达2000多元,让不少消费者望而却步。

随着华为、小米等大厂入局,以及更多国产中小品牌推出高性价比产品,开放式耳机市场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内卷局面。

Bose、华为、韶音主打高端市场,价格在千元及以上,注重舒适、沟通和自然音色;千元以下价格带,Cleer、小米、PERIBSEN注重中高端市场,强调空间音效、影音沉浸与超长续航;JBL、唐麦、索爱主打中低端市场,提供入门选择、空间音效或超长续航,价格也在三四百元不等。

与此同时,开放式耳机的市场也迅速打开。IDC报告显示,2025年上半年全球耳戴设备市场出货量为1.7亿台,同比增长11.8%,其中开放式耳机产品出货量占比达10.1%,同比大增61.1%,成为市场增速的领头羊。这也意味着,开放式耳机正从小众走向主流。

事实上,在华为FreeClip耳夹式耳机出现之前,开放式耳机更侧重于运动和专业场景。比如韶音就长期专攻运动耳机领域,其产品以坚固的耳挂结构、出色的防水防汗性能(如IP55/IP67等级)和清晰的环境感知能力为卖点,常常成为运动赛场上的“标配”。

但在走向大众化的过程中,开放式耳机除了价格越卷越亲民,舒适度也越来越高。如今市面上的产品,普遍采用轻量化设计(如单耳重量可低至5.6-6.7g),材质选择了记忆钛丝、亲肤硅胶等,并运用人体工学优化,就为了更大程度地实现“无感佩戴”,长时间使用也不会产生压迫感。而在音质和防漏音技术上,诸如定向传声、反向声波抵消等技术的应用,也使得开放式耳机的听音体验和隐私保护得到了大幅提升。

陈有趣是一个耳机重度使用者。这几年,他买过足足好几副耳机,包括索尼的头戴式耳机,Bose的挂脖耳机,OPPO的入耳式耳机、骨传导耳机,以及一副来自华强北的“山寨”耳机,最贵的2000多元,最便宜的只要一两百元。

2017年,陈有趣第一次接触降噪功能的耳机,感觉打开了新世界。那时,他频繁出差坐飞机,一副降噪耳机给旅途带来了难得的安宁。后来,流行的耳机越来越小巧,他耳朵上的装备也轮流换了个遍。

让他比较吃惊的是华强北的苹果耳机平替,他觉得和他朋友花1700元买来的正版耳机比起来,80%的体验都很接近,不管是音质降噪,还是环绕力提升,华强北全都有,价格却只要200多元。

但尝试过这么多耳机后,陈有趣还是觉得,很难找到完全满足自己所有需求的耳机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头型偏大的原因,骨传导耳机连接两边耳朵挂在后脑勺上,夹久了也不舒服。在他看来,耳挂式耳机就像是这类耳机的升级版,自从用上耳挂款,之前夹耳朵夹脑袋的烦恼就减少了。而现在流行的耳夹款耳机,则更像是耳挂式耳机更轻便的升级形态。

除了专业的运动场景,开放式耳机也卷出了更细分的赛道。为了更好的睡眠体验,陈有趣还买过一副睡眠耳机,睡觉前播放适合入睡的白噪音和有声书。

不像其他耳机,这类耳机被设计得机身极轻,形状更小,即使戴着睡眠耳机侧躺,也不会硌着耳朵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这副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小,声音还是明显大过其他耳机,而且因为机身极轻,很容易用着用着就找不着了。用了一段时间后,陈有趣还是把这副耳机挂在二手平台卖掉了。

用惯了骨传导耳机和耳挂耳机,耳夹式耳机刚出现时,陈有趣还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。这次的关注点落在“颜值”——半圆环机身卡在耳朵上,既可以看作是耳环,也不会被误以为是“助听器”。过去的耳挂耳机虽然不太重,但看起来永远一大坨挂在耳朵上,还是不如耳夹轻便。

他也观察到,和最开始面世相比,耳夹式耳机的价格也被卷下来了。他的一位朋友花了100多元买了一款耳夹款耳机,用下来感觉也还行。预算再往上加两三百元,就能买到性能不错的耳夹耳机。

摘不下耳机的年轻人,陷入新的困境

开放式耳机越好用,年轻人越摘不下。

林鹏买骨传导耳机的本意,是既能听音乐也能听到环境音,但是新的问题也跟着出现了。

传统的头戴式降噪耳机一戴,很明显告诉周围的人,自己“请勿打扰”的状态,而戴上开放式耳机,却产生了一种新的交际模糊地带。这让旁人无法分清楚,他到底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还是处于能够随时和人交流的状态。

有时,看到林鹏在家里没有看手机,妻子以为他没别的事,就喊他一起看电视。但同一时间,耳机里其实放着游戏解说,林鹏很难及时回应妻子。等他有所察觉,妻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,这时他再摘掉耳机,为时已晚,妻子已经给他扣上了“天天戴着耳机”的罪名。

对林鹏而言,耳机早已不是简单的听音设备。它是通勤路上的睡眠隔绝器,是家务时间的精神加速器,是生活中为数不多、能完全由自己掌控的“独处空间”。他甚至养成了机械般的习惯:每天起床,洗漱、穿衣、戴手表、戴耳机,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,最后一步完成后,这一天才算真正开始。

依赖的习惯很快养成了。有一天,他把耳机落在公司,第二天早上的通勤之路变得尤其漫长而难熬。他坐立不安,蜷在网约车里闭上眼睛试图睡觉却睡不着,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又觉得索然无味。

那一刻,他真切地感受到,自己身体的某一处,确确实实“缺了一块”。

陈有趣也有相似的感受。过去,他是一名销售,不久前转行接手了家族的供应链生意,工作时间变成深夜到清晨,他的压力也成倍地增长,有一段时间甚至检测出轻度抑郁倾向。

一天中,他需要扮演三种角色。他是儿子,需要替父母打理家族的供应链生意;是父亲,要接孩子放学;也是丈夫,需要陪伴妻子,给她及时的回应。难得属于他一个人的时刻,是戴上耳机听书。这种时刻极为短暂,可能是取快递的几分钟,也可能是吃饭的间隙,或者是睡前的半小时。

渐渐地,陈有趣察觉到,他对耳机已经产生了极度的依赖。没有耳机就像没了耳朵,让人坐立不安。

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,他每天的闲暇时间,都是一边听书、一边玩游戏度过的,就连入睡,都要戴着降噪耳机。时间久了,他感觉自己听力没以前灵敏了,不戴耳机时,好几次别人跟他说话,第一遍总是没反应过来,要对方再重复一遍才能听清。

直到现在,不论耳朵上有没有戴上耳机,陈有趣都会不自觉地摸一下耳朵,确认那个“器官”还在不在耳朵上。

自从耳朵上“长”出耳机后,丈夫们也多了一份社交货币。林鹏的同事看他天天戴着耳机,也感到好奇,借去试听了两次。有一次,拼车司机也当面问他,这是什么耳机,知道后立马打开淘宝搜索起了同款。

直到有一天,耳机上那根连接横梁断了,林鹏才感觉到它有多么不堪重负。像修复身体的一个器官一样,他给横梁和耳机的连接处缠上胶带,勉强挂在脑袋上维持了一阵,直到左右两边连接处都彻底分了家。没有犹豫,他立刻下单了同品牌新款。

不过,这个新“器官”待在耳朵上的时间久了,耳朵也会难受,尤其是林鹏的耳朵,要长时间承受眼镜腿和耳机的双重压力。

陈有趣也承认,开放式耳机并不适合于所有场景。使用下来,他觉得只有相对安静的场所,比如家里、图书馆、办公室,适合佩戴开放式耳机;但是像地铁这样的公共场所,尤其遇到早晚高峰,那么开放式耳机几乎派不上用场。

只戴骨传导耳机出门,林鹏也必须忍受上下班时突如其来的噪声。他每天拼车上班,每隔一阵时间,就有可能遇到一个大声外放音乐或者小说的拼车师傅,一般情况下,他会默默调大耳机的音量,试图躲过“噪声”。

但在巨大的噪声面前,耳机也失去了反抗之力。有一次遇上单曲循环的拼车师傅,林鹏实在受不了,主动跟师傅提出了关掉音响。另外一些时候,拼车路上还会遇到嗓门很大、喜欢聊天的人,骨传导耳机就更派不上用场了。

这时,他会格外想念他过去的降噪耳机。

(文中讲述者为化名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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